上禮拜去櫻桃果園，下午回程的時候同行的朋友Hektor換了一張CD，在換CD的同時車裡音響的自動跳到電台系統，我聽到一句Michael Jackson died，以為自己聽錯了。不以為意，繼續開車回去。一直到回家後，一進門室友的電視播著新聞，我才相信自己剛剛並沒有聽錯。
跟身邊許多朋友比起來，我絕對不算是Michael Jackson的歌迷，不過我也曾經在中學時很著迷的他的音樂、MV、舞蹈形式，在各方面來講，我覺得他是個非常有原創性的歌手，有太多意想不到的旋律節奏、MV情節，還有總是充滿驚喜的舞蹈。
晚上我去上課，Hektor則自己跑去了UCLA醫院外頭，跟其他歌迷一同悼念Michael Jackson；在醫院外頭，歌迷們繼續跳他的舞，為他唱歌。雖然Michael Jackson充滿了許多爭議，他在許多人心目中的重要性，似乎是永遠無法否認。
我看著網路電視上不斷重播Michael Jackson生前的許多畫面，演唱會、頒獎典禮、音樂錄影帶，還有各種新聞風波。其中最爭議的大概就是他白化的皮膚到底是整型出來的，還是皮膚病變，或者整型造成的皮膚病變。從黑變白讓許多人感到莫名地焦慮，他讓非裔人士懷疑他不認同自己的黑皮膚，但不論他再怎麼白，白人還是把他當成一個病態地一心想變白的黑人。
我沒有意思要跟著追究到底Michael的白是一種後天的人工技術，或者是一種叫做白斑症（Vitiligo）的罕見疾病肇使色素褪化。在我看來，這些對於黑與白的追問，都一再反映美國社會的種族焦慮。因為Michael的黑與白，並不只是一個skin-deep的議題，他激進地挑戰了從膚色地定義的種族本質預設，他意外地跨越了種族的界線，挑起了種族本質的分類議題。
從人類學的角度來看，當代的體質人類學家基本上都是反對「種族」概念具有任何科學證據支持，甚至認為「種族」也不是一個有效的人類體質分類方法。所以「種族」的概念，與其說是體質學上的問題，倒不如說是社會文化上的議題。於是，關於Michael Jackson的膚色爭議，看起來人們好像只是要確定他到底是怎麼變白的，是整型醫學的漂白？還是疾病造成的體質變異？但事實上卻牽涉到更深層的種族意識焦慮。
人們急於確認到底是人工整型或皮膚疾病，都只是想確認Michael Jackson在醫學上只是一個「不正常」的變異，他無法符合既有的種族分類定義，於是他是病態的。就這樣，透過確認與排除他的「不正常」，來肯定原來用膚色作標準的種族分類依然適用，既有的種族偏見也可以繼續操作。
從一個反種族本質的角度來看，Michael Jackson的膚色，是美國高度種族化社會底下一個反叛的案例。他挑戰了預設的種族本質分類範疇，他不只是Frantz Fanon講的「黑皮膚/白面具」，他更激進地從黑皮膚變成了比白人更白的皮膚；他更是Homi K. Bhabha談的擬仿（mimicry），變成了白人不能也不願承認的「白人」，即便他擁有了白皮膚，他依然不被認知為白人；他站在黑與白中間彰顯了兩者的區別多麼可笑又可悲。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