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定照
去年6月25日,麥可.傑克森遽逝,各界粉絲紛紛跳出來哀悼,才發現原來身邊盡是麥可粉絲。麥可的魅力究竟何來?本刊今天從舞蹈角度談麥可,也作為他即將到來的逝世周年紀念。
去年底,麥可.傑克森的演唱會電影「未來的未來」在臺上映,拉芳舞團編舞家布拉瑞揚坐在電影院,第一個鏡頭還沒出來,就哭得滿臉是淚。對他來說,麥可是他的青春、他的舊夢、他的神。
崇拜麥可 散布藝術界
像布拉瑞揚這樣崇拜麥可的,在表演藝術界比比皆是。甫在雲門二春鬥以「裂」再創新姿的編舞家鄭宗龍,在1993年麥可來臺演唱時,和布拉瑞揚一樣,同是在台下顫抖著仰望麥可、受他洗禮的一員;「劇場大砲」形象鮮明的王墨林,遇上麥可也一片柔軟真情,為他激情辯護之餘,還稱讚他是反叛先驅。
連京劇名伶魏海敏,都為麥可折服。近年屢屢突破傳統京劇表演的她,月初舉行生平首次歌曲演唱會,就是深受麥可表演的鼓舞:「我看『未來的未來』,真的覺得麥可是用生命在演出,那是表演者的極致。」
究竟,麥可有什麼魅力,能散發不僅是「流行音樂天王」稱號所具的影響?
即使不動 熱情也擴散
Mihkail Baryshnikov
「麥可就像是舞蹈界的巴瑞辛尼可夫!」驫舞劇場藝術總監陳武康認為,麥可在舞台上,和電影「飛越蘇聯」芭蕾巨星主角巴瑞辛尼可夫一樣,具有一種「即使不動,也能讓大家都活起來」的感染力,光是站在那裡,都擴散出無言的熱情,「這種能夠帶動所有人的魅力,是一個謎。」
麥可傾倒眾生的舞步,許多其實源於前人傳承。
宛如在輸送帶上前進的「月球漫步」,出於默劇大師馬歇.馬叟的喜劇短劇「逆風行走」,也可溯及麥可自承深受啟發的默片巨星卓別林,網路上還有人將麥可和卓別林的「月球漫步」並置;反地心引力的「45度前傾」,來自默片影星巴斯特.基頓(Buster Keaton)1950年的演出。1988年的自傳「月球漫步」,還就獻給1930年代舞王佛萊.艾斯德(Fred Astaire)。
然而與其說麥可延伸了古典積累,不如說他是以自己生命為觸發,讓古典伸展出全新的現代想像。
飄逸舞步 肉身變稀薄
淡江英文系助理教授、作家陳建志在「麥可、舞蹈與性感」文中認為,麥可的舞步,有如「開創舞蹈新時代」,令他聯想到曾數度來台的日本舞蹈家勅使川原三郎,身體既鬆軟輕盈,又能激烈變動。最特殊的仍是麥可的非物質性、夢幻性,「超越到肉身性都變稀薄」。
他的月球漫步與直身45度下壓,是征服肉體、變成無重力的表現;機械人舞步,讓他彷彿社會學家布希亞說的「擬像」,一種「超真實」(hyper reality),後現代的「流」(postmodern flow);電光分格舞中如影片膠卷的分格動作,則如「視覺暫留,連眼睛都被欺瞞」,同樣是非人間性、抗拒現實。
在陳建志描述下麥可這「飄逸、不具肉慾似的」舞步特質,對照他波濤洶湧的人生,竟帶著不得不的悲哀。
自小在爸爸施虐下成長,表演稍微出錯就挨鞭子,終身想望未曾擁有過的童年;成名後得了白斑症,被普遍認為是漂白,成了眾人笑柄;接納癌童,卻在數年後被利慾薰心的對方一家人謊稱遭性侵,戀童症汙名從此難抹去;最後在告別演唱會前夕不明猝死……。
夢幻莊園 熱情與憂鬱
「我一直相信,他只是個baby!」國高中天天沈迷跳麥可舞步的布拉瑞揚說,從以前到現在,不管有多少對麥可的負面說法,他都不受影響。他深信,麥可始終是那個唱著「Ben」、思念死去老鼠的8歲小男孩,忠心對待友伴,幻想一個沒有暴力的純美世界。
麥可舞步獨樹一格的謎,或許就藏在他混合著熱情與憂鬱的人生。那不停掙脫物質限制的舞步,也許正是他在建築「夢幻莊園」外,另一種逃脫現實的方式。6月25日,是麥可逝世一周年。或許,麥可此刻正在月球上滑步,那如陳建志所說,彷彿不會在地上留下腳印、彷彿他本來就活在月球的步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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