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ichael Goldberg & David Handelman
來源：mjjcn.com 譯/winniejessie
特別感謝/Hycken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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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石》雜志1987年9月24日號
喜歡八卦新聞的小報搶到下面的新聞一定會放到頭版頭條。新聞的標題會是這樣的，“和邁克爾傑克遜共處一室的‘演員’朋友”。邁克爾至今獨身，今年29歲的他仍和母親住在一起，所以這事兒為各種小報提供了素材並被傳媒大肆傳揚。但今天，我們要指出這不是臆測，因為邁克爾的經紀人弗蘭克·迪裏歐(Frank Dileo)已經確認這是真的。
邁克爾87年9月開始“Bad”個人巡演。那個時候，邁克爾和一位關系很好的朋友住在有兩個臥室的套間裏。這個所謂的朋友實際上是一個“演員”，可能很多人知道“他”出演過Rodney Dangerfield的電影《Back To School》（1986年）。實際上，邁克爾的“演員”朋友就是已經三歲的小猩猩“泡泡”（Bubbles）。
超級巨星邁克爾的家是一個用他的幻想搭建的奇妙世界，但“泡泡”真的住在那裏。這個邁克爾的世界裏除了泡泡還有駱駝Louis、南美產的水蟒Muscles、還有最近的一個體重135公斤、身長6米的新成員——蟒蛇Crusher等等住在裏面。邁克爾會扮演自己喜歡的迪士尼動畫角色，和它們玩耍、聊天。
自從邁克爾的第六張個人專輯《Thriller》捧回八座格萊美、在世界範圍內創下驚人的3850萬張（截至1987年）的空前銷售記錄，已經五年過去了。所以邁克爾第七張個人專輯《Bad》（1987年）一宣佈發行，就造成了轟動，專輯本身也沒有辜負這種熱烈的期望。《Bad》製作完畢後過了還不到一周，邁克爾所屬的Epic公司就將全美有影響力的唱片公司精英們召集起來。在洛杉磯貝弗利山戒備森嚴的宴會會場，共有包括Epic旗下CBS公司董事長的五十個客人參加了《Bad》的試聽會。但是，與其說這些出席者是樂迷，不如說他們只是些商人。因此邁克爾絕妙的新歌他們似乎沒怎麼聽進去，比起新專輯，他們更期待將要上演的真人秀——邁克爾·傑克遜和他一般只對孩子開放的天堂一樣的家。所以他們看上去目不轉睛、津津有味。
試聽會後，客人們坐上加長豪華轎車，被邀請去位於洛杉磯的邁克爾家。宴會前，邁克爾和他31歲的姐姐LaToya（家中第二個女兒）出現在花園裏。邁克爾穿著黑色褲子、黑色襯衣，腰間是綴著閃亮裝飾的帶子，穿著《Bad》封面的夾克出場。和邁克爾一樣，LaToya除了司令官一樣的白帽子外，也是全身黑衣服。
這種服裝風格是邁克爾強調的被稱為“街頭”的新概念，邁克爾這麼打扮無疑會讓它流行起來。現在的邁克爾已經不再穿那種閃閃發亮的夾克了，他開始嘗試這種朋克風格。但最近因為下顎的整容手術，邁克爾化了很厚的妝，所以他看起來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和所謂的街頭風格不太協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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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后，為了采訪邁克爾的經紀人弗蘭克，我們去了他的辦公室。“就告訴你們吧！”弗蘭克興奮地大聲說道。體重100公斤，身高158cm的弗蘭克抽著卷煙，對電視節目“晚間新聞”的內容很生氣。和邁克爾長得很像的一個叫Valentino Johnson的人上了那個節目，他為了擁有和邁克爾一樣的臉，花了4萬美元（87年約合15萬人民幣）做了整形手術。有關整形的話題再次被炒得沸沸揚揚，邁克爾大怒。“為什麼媒體總是抓住整容話題不放呢？簡直不能理解！”弗蘭克往沙發裏坐的時候說，“到現在為止，他們都寫了些多麼可怕的東西！對，邁克爾鼻子和下巴確實整過，但這又怎麼樣呢？誰會在乎這些？貓王也整過鼻子，瑪麗蓮夢露也整過鼻子，還做過豐胸手術。整容手術這種事情誰都可以做！”
邁克爾和弗蘭克經常電話聯系（據弗蘭克說一天82次），他倆每天幾乎形影不離，住處間的距離步行不超過五分鐘。弗蘭克像父親一樣包容著孩子氣的邁克爾。
弗蘭克曾經宣稱自己的目標是保持邁克爾在世界範圍內的聲望和地位，但是為此也會付出代價，名氣帶來的某些東西很有可能摧毀邁克爾那顆敏感脆弱的心。弗蘭克說：“我不想給他太多壓力和打擾，因為現在他連正常的生活都得不到了。”
弗蘭克說邁克爾像E.T.和霍華德·休斯（Howard Hughes）的混合體，也就是說邁克爾存在兩面性。首先，邁克爾作為一個優秀的商人，會跟贊助商簽訂天文數字報酬的合同。這次巡迴演出的贊助商——百事以1500萬美元簽下了他。不僅如此，邁克爾還果斷地買下了Beatles樂隊所有音樂的版權，這些就連Paul McCartney和小野洋子（注：樂隊主唱John Lennon的遺孀）都沒能買到。其次，邁克爾對掌控自己的媒體曝光率很有手段，而這種控制往往使得崇拜者更加狂熱。他還會盡可能地把自己照片的所有權買下來。從83年的美國《滾石》雜志采訪（1983年2月17日號/No.389）之後，邁克爾一次都沒做過涉及個人隱私的采訪。最後，他會要求一起工作的音樂人簽訂嚴格的保密合同。
他的另外一面是任性善變的天才藝術家。邁克爾從小就是明星。他生活在充滿著動物、人偶、動畫的夢幻王國裏。一會兒去買象人的骸骨，一會兒睡在高壓氧氣艙裏，一會兒打算和伊麗莎白泰勒結婚，這樣形形色色的念頭持續地為小報提供著絕好的素材。
而邁克爾內心孩子般的一面正是他藝術創作的靈感來源。內心深處的想像與恐懼使他創作出了震撼世界的音樂。現在能和他相提並論的藝人還不存在。
但是無論如何，《Thriller》令人眩目的成功給邁克爾推出新作品《Bad》帶來的壓力，與其說是藝術上的，不如說是商業上的。
《Bad》會引起和《Thriller》一樣的轟動嗎？自《Thriller》成功以來已經好幾年過去了，一直沒有出現能達到這個高度的作品。邁克爾的妹妹Janet（家中第三個女兒）的第三張個人專輯《Control》（1986年）在世界範圍內賣出了450萬張。如果《Bad》只賣出一千萬張會怎麼樣？實際上，這已經遠遠超過其他歌手的專輯銷量了。但是對邁克爾來說，與賣出3850萬張的《Thriller》相比，這就是失敗。
84年，邁克爾作為The Jacksons（1976年The Jackson 5樂隊改名為The Jacksons）的一員，參加了“Victory”巡演，這次世界巡演以毀滅性的結果結束，兄弟五人簡單地把各自的表演拼湊起來，內容非常淩亂。“Victory”巡演從表演到門票收入都留下了巨大的遺憾，甚至巡演的最後一站都有不少賣剩的票。並且期間由於媒體持續散播的邁克爾種種稀奇古怪的行為，歌迷們和邁克爾之間產生了距離。《Bad》為了超過《Thriller》，首先必須消除“Victory”巡演導致的人們對邁克爾的否定和反感。
邁克爾從小就是Motown唱片公司的藝人，公司裏的人對他很瞭解。《Bad》裏收錄的《Just Good Friends》的合唱者Stevie Wonder指出：“邁克爾對他要做的事情本末倒置了。‘聽眾最關心什麼？’不要一味地去考慮這個問題。不然會發神經的。邁克爾的唱片有發行五千萬張以上的潛力的話，自然會發行那麼多的。如果不是這樣，也不是世界末日。所以說，只是一張唱片而已，不用那麼擔心。”
在《Thriller》之前，79年發行的第五張個人專輯《Off The Wall》有四首Top 10金曲。但是《Off The Wall》只得到了一座格萊美獎（靈歌/R&B類別最受喜愛男歌手獎），就此邁克爾曾說：“我有種挫敗感，每天都哭。像那樣一直在哭，家人都以為我腦袋出問題了。”可是接下來，《Thriller》獲得了難以置信的成功。要說這個成功的負面影響，那就是邁克爾只剩下自己一個對手了，恐怕以後也不會有了。從此，邁克爾永遠被隔絕在天才的孤獨世界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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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樂製作人昆西-瓊斯（Quincy Jones）說：“邁克爾是我認識所有人裏，年紀既是最大又是最小的人。”《Bad》發行的三周之前，54歲的昆西在洛杉磯的塞達斯西奈醫療中心的病床上回想《Bad》錄制過程中的事情。他第二天要做一個口腔手術。
邁克爾的寵物大蟒Crusher重達135公斤，體長6米，把它運到位於洛杉磯的《Bad》專輯的錄音室需要三個壯漢。邁克爾的寵物呆在錄音室裏是家常便飯，以前黑猩猩泡泡也經常跟著邁克爾奔走於各個錄音室之間。鍵盤手Greg Phillinganes有次走進位於佛羅裏達的工作室的時候，突然看到了巨蟒Crusher，“Greg嚇了一大跳，”昆西說，“Greg為此還得了輕微的心臟病，他可差點成了那蛇的開胃菜。”當時也在工作室休息的邁克爾看到這一幕笑壞了。
昆西在電視裏看到單曲《Bad》的音樂錄影帶樣帶的時候，說邁克爾像James Brown一個年輕的化身，隨著音樂完美地舞動。
在聽完《Bad》之後，昆西就想要他的朋友——電影導演馬丁·西科塞斯（Martin Scorsese）來執導這個MV。可邁克爾沒看過多少馬丁的作品，他希望喬治·盧卡斯或者斯蒂文·斯皮爾伯格來做。但是擅長媒體推廣的經紀人弗蘭克也推薦馬丁，他認為如果製作出斯皮爾伯格風格的MV的話，數年來形成的邁克爾的彼得·潘形象會更加根深蒂固。
86年秋天，邁克爾連續六周離開錄音室去拍攝《Bad》的MV，據說這像個“噩夢”。邁克爾多次向導演提出重拍的要求，馬丁說他是個“完美主義者”：“拍攝預算增加了2到3倍，花了200萬美元，需要這麼多錢完全是邁克爾性格使然。”（實際上製作費用由邁克爾全額承擔）他還評價邁克爾說：“他很有同情心，很溫和，很直率。”“永遠不要忘記過去的成功，”昆西接著說，“怎樣賣出3850萬張唱片？不知道我們怎麼做到的，這是上帝讓我們完成的。”
然而《Bad》錄制過程中全體工作人員都背著《Thriller》成功的負擔，邁克爾也是這樣。他為《Bad》寫了62首歌。85年他在家裏的錄音室錄制了包括他很喜歡的Beatles的《Come Together》在內的很多樣帶。邁克爾和昆西在洛杉磯的西湖錄音室裏錄音的時候（86年4月），壓力很大。“大家壓力都很大，”吉他手David Williams說，“所有歌曲每個部分至少要錄五遍。要做出能和《Thriller》匹敵的作品，這種壓力非常沉重。”
86年昆西在自己家舉行的聖誕聚會裏，作曲家Glen Ballard走到昆西面前半開玩笑地說：“我有什麼可以為邁克爾做的嗎？”“有，”昆西也半開玩笑地回答，“想要首能成為Top 10的歌！”
“但是玩笑歸玩笑，這張專輯確實需要至少四首的Top 10，”昆西回顧道。87年2月，昆西召集所有工作人員在自己家裏開了個會，明確了需要其他歌曲創作者參與進來。結果，曾為Tina Turner寫出Top 10金曲的Terry Britten和Graham Lyle合作寫出了《Just Good Friends》, Glen Ballard和Siedah Garrett合作寫出了《Man In The Mirror》（這兩首歌都收錄在《Bad》裏）。
《Bad》中惟一的公益歌曲——《Man In The Mirror》，又作為典型邁克爾式的作品，很適合這張專輯。Glen Ballard和Siedah Garrett合寫的歌詞生動地描寫了邁克爾看見街上貧窮小孩沒有食物的那種不安心情：“我要從鏡中這個人開始，我需要他做出改變，如果你想讓這個世界更加美好，就審視自己，開始改變。”
邁克爾自己寫的歌詞大多數都是描寫“骨肉皮”（注：仰慕並追隨搖滾樂隊，為了名氣不惜獻身的少女）、跑車、愛情、性、謀殺等等的題材，但他並不是在講述自己的親身體驗，而是將從電影、電視和熟人那裏瞭解到的東西整合在一起之後的印象。實際上，就連《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開始時的道白也是邁克爾在昆西的幫助下寫出來的。在這首歌裏，邁克爾對合唱的Siedah Garrett溫柔地低聲說道：“很多人誤解我，是因為他們不瞭解真正的我。”
這首由Siedah Garrett和Glen Ballard合作寫出的歌曲馬上被定為《Bad》的首發單曲。最初邁克爾想和芭芭拉·史翠珊（Barbra Streisand）合唱《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但是據弗蘭克說，芭芭拉不喜歡這首歌。然後邁克爾邀請了惠特尼·休士頓（Whitney Houston），最終也沒實現。“我不怎麼擔心，”弗蘭克說，“不管芭芭拉合作與否，這首歌都能成為大熱門。”之後邁克爾去見了參與《Man In The Mirror》背景和聲的Siedah Garrett，“我喜歡你的聲音，”邁克爾告訴她，“我覺得真的很美很好聽，我很喜歡你寫的這首歌。”最後由於時間緊迫，這位Siedah就成為了《I Just Can’t Stop Loving You》裏的那個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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負責這次《Bad》宣傳的經紀人弗蘭克在辦公室裏就這次巡演（87年開始的Bad巡演）告訴了我們一些沖擊性的東西。
“這可不是吹牛……這大概是邁克爾最後一次巡演了。”邁克爾在這次會話裏顯得很開心。弗蘭克說：“一開始就定為是最後一次個人巡演，從此以後，邁克爾要開始專心於電影和專輯製作了，這是他自己跟我說的。”
這些就是弗蘭克在週六早上抽出三個小時接受我采訪時最主要想說的。而且據說這次之後，邁克爾不會再接受直接的媒體采訪。關於這個有兩種說法：一種是邁克爾極度內向，精神上承受不了采訪的壓力；另一種是因為沉默會引起大眾的好奇心，從而對專輯的購買欲會更高，所以邁克爾使用不接受采訪的戰略。邁克爾只想讓聽眾純粹地欣賞自己的音樂，感受自己的心情，他極端討厭出現在媒體面前，於是這樣既可以減少麻煩，又是增加利益的手段。
邁克爾在《Thriller》的MV裏曾說過：“我和其他人不一樣。”他和“象人”有相同之處的理由其實也不難想像。邁克爾對于伊麗莎白·泰勒(Elizabeth Taylor)、約翰·列儂(John Lennon)、簡·方達(Jane Fonda)、麗莎·明妮莉(Liza Minnelli)這些和自己一樣曾是童星的人感到很親近。他很害怕變老。邁克爾還極度恐懼會因為年齡增大而再也創作不出像現在這樣的作品了。
但這些可能也和邁克爾奇怪的言行一樣，是他基於行銷的宣傳策略的一環。也就是說邁克爾本身的存在被包裝成一個謎團，有計劃地利用他奇怪的行為來宣傳常常會引起世界的關注。邁克爾在79年的電視節目“20/ 20”的采訪中說到：“在人們的包圍之中，我總有種覺得他們居心叵測的奇怪感覺，我自己也在考慮如何消除這種感覺。”但是這次跟他的工作夥伴們聊天時獲悉，邁克爾更加不擅於和別人接觸。弗蘭克承認，邁克爾一直呆在家裏，“他完全把自己關在家裏，就像躲在藏身之處的受害者一樣，太可悲了！”
“邁克爾是一個非常普通的人，”吉他手David Williams說到，“邁克爾也有一顆心，如果當面對他說‘你很煩！快住口！’這樣的話，他也會很傷心的。他就是這麼敏感的人。如果你好好分辨一下害羞和不會抓住機會，你會發現兩者是不一樣的。邁克爾僅僅是有點膽怯，逃避著使人煩惱的東西。他是個非常善良的人，所以只要放開心懷，邁克爾往往會被別人所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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